■本報記者 傅蘇穎

    進入新時代，我國資本市場改革的迫切性顯著提高，通過深化資本市場改革提升企業競爭力，促進經濟轉型升級的呼聲日益高漲。近日，《證券日報》記者專訪了如是金融研究院院長、首席經濟學家管清友，他以支持新經濟企業發展、壯大新三板市場為重點提出了很好的建議。

    《證券日報》：您如何理解“建設資本市場強國”這一提法？

    管清友：我國要建設成為“資本市場強國”，主要在于資本市場涉及我國經濟轉型升級能否實現，也涉及企業是否能夠通過資本市場投融資來提升競爭力，還涉及從直接融資為主向間接融資為主的轉變。涉及的領域非常多。資本市場作為資本紐帶、平臺，無論對于全面建成小康社會，還是對于中國經濟規模趕超美國，都是不可或缺的。資本市場強大是我們實現強國的重要一步。

    《證券日報》：建設資本市場強國對支持實體經濟發展主要體現在哪些方面？

    管清友：主要體現在以下四個方面：一是促進融資的便利性，降低融資成本，實現從間接融資向直接融資轉變；二是促進資源的優化配置，通過資本市場進行并購、投資、融資，可實現資源的優化配置；三是有利于實體經濟做強做大，資源實現優化配置后，一些產業會出現積極的變化，能夠實現產業集中度的提升、產業質量的提升以及整個產業國際競爭力的提升；四是在去杠桿、防風險的大背景下，大力發展直接融資是降低企業部門杠桿率的最有效手段之一。綜上所述，建設資本市場強國對實體經濟發展的促進作用將是十分明顯的。

    《證券日報》：請問建設資本市場強國進程中，金融監管該扮演怎樣的角色？有哪些制度需要進一步完善？

    管清友：首先，從資本市場的現狀來看，改革有其內在必要性。國內資本市場目前呈現“大而不強”的特點。國內A股市場已有上市公司3473家，加上新三板11623家（截至2018年1月15日），已經是全球公司數量最多的資本市場板塊。

    雖然公司數量多，但國內資本市場自身實力并不強大，具體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平均規模偏小。截至1月15日，A股公司平均市值僅為181.57億元，低于納斯達克市場的319.23億元（按最新匯率折算，下同）、紐交所的990.89億元和中國港交所的321.25億元。二是對新經濟企業的吸引、培育能力較弱。國內的“BATJ”——百度、阿里、騰訊、京東紛紛在海外上市。國內A股市場市值前十位的公司無一屬于新經濟企業，大多為大型央企國企。三是市場波動性較大，而且沒有隨著資本市場數量的增加、市值的增大而有所收斂。比如2015年至2016年與2007年至2008年相比，波動率、換手率均沒有明顯改善，A股依然是一個大而不穩的市場。

    第二，從資本市場的發展來看，改革有著其內在緊迫性。資本市場包含多個方面，既包含權益類投資市場又包含固定收益類投資市場，其中，權益類投資市場包含主板、中小板、創業板、新三板以及區域性股權交易市場（俗稱“四板”市場），其中需要改革的內容仍然較多。我國急需一個更加市場化、現代化的資本市場，按照成熟經濟體的做法，在交易制度、風控、信息披露、違規處罰和退市等多方面需要進行改革。另外，在債券市場固定收益類市場，改革主要涉及到怎么解決多頭管理的問題，以及如何解決審批制和市場化并行的雙軌制問題。

    第三，作為建設資本市場強國的重要保障，金融監管仍需進一步完善，主要涉及統籌監管的問題。

    已經成立的國務院金融穩定發展委員會，實際上是統籌監管和混業監管的模式。同時，具體到對機構、行為和功能的監管要進行明確劃分，從原來的機構監管逐步轉向功能、業務上的監管。在這一過程中，有很多工作要做。舉兩個例子，一，在信息共享、統計標準等方面，我國對具體監管產品的統計口徑不太一致，統計體系亟需進一步完善。二，我國準金融機構的發展快于世界平均水平甚至是發達國家水平。將類金融機構納入地方監管體系，沒有成熟經驗可以借鑒，是“摸著石頭過河”。對于監管能力與風險敞口不匹配不平衡的問題，一定要予以充分重視，做好應對。

    《證券日報》：在您看來，亟待推進的改革是什么？

    管清友：我建議積極進行資本市場的增量改革，通過增量改革來撬動整個資本市場的存量改革。對于A股市場，當前亟待推進的改革是退市制度和注冊制。但更重要的，我們不應僅將目光放在A股，而應在傳統的改革思路上有所創新。我個人建議，把新三板直接打造成中國第三家具有國際現代化水平的交易所。

    理由如下：一，使資本市場更好服務實體經濟。能夠在滬深兩大交易所上市的都是規模較大的企業，而新三板市場長期低迷，廣大中小企業、特別是處于戰略性新興產業的中小企業難以充分享受到資本市場的培育作用。二，有利于交易所及資本市場的長期健康發展。從紐交所和納斯達克等國外發達市場的經驗來看，交易所之間的良性有序競爭，能夠實現上市資源的均衡配置，促使交易所提升服務水平、降低成本，推動整個資本市場的長期健康發展。三，對比深圳特區的深交所、上海浦東新區的上交所，雄安新區的建設與發展同樣需要一個全國性證券交易場所，完善其資本市場功能。新三板遷入雄安新區后，在全國范圍內將形成三大國家級新區各有一家證券交易所的良性競爭的市場局面，有助于推動注冊制等證券行業市場化改革進程。四，新三板可以成為吸引新經濟企業的戰略要地。A股市場情緒波動明顯，大批海外公司回歸可能造成A股市場的“泡沫化”。最近360借殼江南嘉捷，股價上漲了將近5.96倍；而2015年暴風科技回歸股價在兩個月之內上漲超過4000%的神話仍歷歷在目?？梢?，新三板以機構投資者為主，恰恰可以作為承接、吸引國內優質新經濟企業的戰略要地，避免A股市場的“泡沫化”。

    資本市場強國建設離不開改革，我堅信，新三板改革措施若實施得當，可能是當前條件下最可行、付出代價最小的突破口，對完善多層次資本市場、助力中小企業發展，加快經濟轉型升級具有重要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