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劉琪

    12月8日，在岸及離岸人民幣對美元盤中雙雙升破6.35，創2018年5月下旬以來新高。具體來看，據Wind數據顯示，截至當日18時，在岸人民幣盤中最高6.3451，創2018年5月16日以來新高（2018年5月15日盤中最高6.3437）；離岸人民幣盤中最高6.3444，創2018年5月18日以來新高（5月17日盤中最高6.3437）。

    另外，據中國外匯交易中心數據顯示，12月8日，人民幣對美元中間價為6.3677，創今年6月2日以來新高，為年內次高水平（6月1日為6.3572，為年內最高水平）。

    值得關注的是，12月6日，中國人民銀行（下稱“央行”）宣布將于12月15日進行全面降準。緊接著在12月7日，央行又下調了支農、支小再貸款利率0.25個百分點。此前，有市場觀點認為降準或將抑制人民幣匯率上升勢頭。人民幣匯率為何強勢上升，創下新高？

    降準對人民幣匯率影響有限

    “此次降準其實對人民幣匯率的影響有限。”中信證券首席FICC分析師明明在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認為，一方面，降準后釋放人民幣流動性，可能使得人民幣承壓。但另一方面，從經濟基本面維度來看，降準疊加寬信用的積極信號將緩解經濟下行的壓力，可能更有利于海外資金流入我國股債市場。

    東方金誠首席宏觀分析師王青也持有相同觀點。他對《證券日報》記者表示，降準意味著國內貨幣政策邊際寬松，雖然本身對人民幣匯價有一定利空作用，但是本次降準在定向支持小微企業的同時，也在一定程度上釋放了穩增長信號，令市場對明年中國經濟保持中高速增長的信心增強，一定程度上帶動人民幣匯率走強。

    實際上，人民幣對美元匯率并不是突然間走強。從8月下旬開始，人民幣匯率便在雙向波動過程中呈現出一定的向上走勢。需要注意的是，在這一階段中，美元指數也在持續上行。

    “近期人民幣在美元升值的背景下逆勢走強的主要原因之一，是近期我國出口連續超預期。”王青分析，這帶來兩方面的影響，首先，出口企業賣出美元、買入人民幣的結匯需求增加，會推升人民幣匯價；其次，出口高增也在一定程度上助長了市場對人民幣匯率的樂觀預期。

    據海關總署數據顯示，10月份我國貨物貿易順差達845.4億美元，為有數據以來的單月最高值。其中，美國和歐盟是我國貨物貿易順差的主要來源國。從日前公布的11月份最新數據來看，我國出口總值3255.3億美元，同比增長22%，貿易順差也處于歷史高位。這顯示出我國外貿仍舊強勁，為人民幣升值提供了部分動能。

    按一般邏輯，人民幣匯率上升并不利于出口，為何我國出口還能保持強勢，以至于又進一步推升了人民幣匯率？

    對此，有分析人士對《證券日報》記者表示，這其實是某種程度上的“自平衡”過程。對出口行業而言，本身就同時受促進和抑制兩方面因素的共同影響。一方面，受疫情影響，海外市場能力受限，我國來自海外的訂單增長，這對出口是促進；另一方面，匯率上升，對出口來說就是抑制。因此，最后呈現結果是這二者之間權重的比較。

    “人民幣匯率走強的另一個主要原因，是近期中美利差在擴大。受全球疫情波動、美聯儲貨幣政策不確定性增加等因素影響，11月下旬以來，10年期美債收益率大幅下行，而我國10年期國債收益率基本保持穩定，中美利差顯著擴大。這會增加人民幣資產吸引力，也推高了做多人民幣的市場情緒。”王青補充說。

    行情數據顯示，11月23日，美國10年期國債收益率盤中最高觸及1.682%，隨后便進入波動下行通道，12月3日盤中最低觸及1.34%，近期雖有小幅回升，12月7日盤中最高觸及1.485%，但仍低于前期高點。反觀我國10年期國債收益率，11月23日為2.89%，12月7日為2.85%，期間收益率走勢較為平穩。

    雙向波動是大勢所在

    雖然總體來看，近期人民幣對美元匯率有所上行，但是拉長期限來看，仍是雙向波動格局。“雙向波動是人民幣匯率的大勢所在，單向升值或貶值都是不可持續的。”明明表示。

    11月份召開的全國外匯市場自律機制第八次工作會議也強調，目前全球經濟金融形勢復雜多變，主要經濟體央行貨幣政策開始調整，影響匯率的因素較多，未來人民幣匯率既可能升值，也可能貶值，雙向波動是常態，合理均衡是目標，偏離程度與糾偏力量成正比。

    從人民幣匯率后續短期走勢來看，明明認為，出口的亮眼表現疊加年底較強的結匯意愿，為人民幣需求提供支撐。一方面，結匯具有一定的季節性，年底往往是結匯高峰。考慮到明年春節的時間，今年的結匯高峰可能有所提前，為人民幣帶來需求。另一方面，近幾個月出口始終保持較高的景氣度，后續來看歐美外需強勁等因素將繼續支撐我國中間品和消費品出口，持續的順差也為人民幣幣值提供支撐。

    當然，后續也存在影響人民幣匯率走勢的階段性因素。“全球疫情對于各國經濟的擾動也將影響匯率走勢。Delta和Omicron仍然在全球范圍內擴散，疫苗不均衡問題也使得各國的抗疫能力差距巨大。若海外疫情反復，中國的‘動態清零’政策將使得我國經濟較發展中國家仍有優勢，并提升包括股票、債券在內的人民幣資產吸引力，從而利好人民幣匯率。”明明表示。

    不過，他同時認為，美聯儲Taper加速以及加息預期的影響也不可忽視。近期美聯儲主席鮑威爾連續發表鷹派言論使市場加息預期不斷提前，面對持續高企的通脹壓力，美聯儲加快收緊貨幣政策或支撐美元指數，進而使得人民幣有所承壓。

    “展望2022年，今年的高基數可能導致明年我國出口增速下行。美聯儲收緊貨幣政策的方向比較確定，而國內貨幣政策將繼續堅持靈活精準、合理適度基調，不排除邊際向寬的可能。”王青認為，這樣來看，明年中美利差收窄比較確定。由此，接下來人民幣持續走出單邊升值行情的可能性不大，仍將保持雙向波動格局。

    我國也有能力、有底氣為外匯市場平穩運行、人民幣匯率平穩走勢提供支撐。國家外匯管理局副局長王春英在11月19日表示，“我國經濟保持穩定恢復態勢，發展韌性持續顯現，國際收支延續基本平衡格局，將繼續為外匯市場平穩運行提供支撐”。

    央行在2021年第三季度中國貨幣政策執行報告中，針對下一階段貨幣政策思路提出，深化人民幣匯率市場化改革，增強人民幣匯率彈性，加強預期管理，完善跨境融資宏觀審慎管理，引導市場主體堅持“風險中性”理念，保持人民幣匯率在合理均衡水平上的基本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