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殷高峰

    6月1日TCL中環又宣布下調硅片價格，這已經是該公司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第三次下調硅片價格。此前的5月29日，另一硅片龍頭隆基綠能已宣布下調硅片價格。

    “硅料價格也已經連續超過10周呈下跌走勢。今年以來，從光伏產業鏈上游的硅料到下游的組件，均出現不同程度的下跌，其中一個重要因素就是光伏行業的產能出現了階段性過剩。”萬聯證券投資顧問屈放在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在產能過剩、電池技術迭代等多重因素的驅動下，光伏行業或迎來內部調整變革。

    一半企業或被淘汰？

    硅料硅片價格不斷下跌背后，是行業對于產能過剩的擔憂。

    在彭博新能源財經6月1日舉辦的《2023年新能源市場長期展望報告中國篇》媒體發布會上，彭博新能源財經中國能源轉型分析師趙天依表示，今年開始光伏的產能過剩問題逐漸顯現，彭博新能源財經曾在年初預測，今年至少有三家中型的制造商可能走向破產。

    而在5月下旬的SNEC光伏展會上，隆基綠能創始人、總裁李振國表示，今后兩三年會有超過一半的企業被淘汰出局。

    李振國認為，能源轉型共識已經形成，行業規模還會增長，但階段性過剩的局面，隨時都可能會發生。最先受到傷害的是整體沒有做好準備的企業，如財務脆弱、技術不夠領先、早期品牌通道不夠完善的企業。

    “近年來，光伏行業的發展速度不斷加快，在‘十四五’規劃的裝機容量目標背景下，光伏行業持續保持高景氣度，大量資本尤其是外界玩家紛紛入局。”西安工程大學產業發展和投資研究中心主任王鐵山在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光伏行業產能這幾年的投建速度可以用“狂飆”來形容。

    InfoLink有一項統計數據，僅2022年，跨界光伏的企業數量就達到75家。“大量玩家的進入，必然帶來產能規模的‘狂飆’。”以硅料為例，屈放預計2023年硅料全年產能將達到210萬噸，“而實際硅料需求僅為110萬噸，雖然從目前市場價格來看生產企業仍有一定的利潤空間，但因為供需關系的不平衡，預計硅料價格仍有進一步下降空間，甚至未來會出現接近或低于成本價的現象。”

    李振國表示，今年年底全行業將形成超過700GW的產能且仍有產能在規劃，若不停止，明年年底行業產能規模將達1000GW。

    而行業內部人士和一些機構預計2023年全球光伏新增裝機在350GW左右。InfoLink的分析報告稱，一季度歐洲與巴西等海外市場大量拉貨、美國需求逐漸復蘇、中東市場崛起，加上中國裝機數據超出預期，各地區市場都出現明顯增長的訊號，使得光伏組件廠在今年以來持續上調出貨預期，SNEC光伏展會期間部分廠家樂觀預期今年全球新增裝機或達到470GW至500GW，相比此前預期增長70%以上。

    “從行業的需求來看，未來幾年仍然處于高景氣期，從一些企業公布出來的訂單情況來看，需求依舊比較旺盛，仍處于高產能利用的狀態，行業仍在大規模的擴產，但這種情況持續的越久，階段性產能過剩程度就越嚴重，之后的洗牌就越殘酷。”王鐵山表示，尤其是現在正處在技術迭代期，一些產能可能很快就會成為落后的產能。

    技術迭代推動行業變革

    在屈放看來，光伏行業的主旋律是降本增效，在這一原則下，技術的革新是推動行業發展的重要因素。而一些落后的技術、產能勢必要被淘汰。

    “總體上來講，光伏產品的技術進步還在進行中，但相比過去的十年，幅度沒有那么大了。”李振國表示，從光伏的產業鏈條看，電池片環節還有比較大的技術迭代空間。

    當前，以電池片為核心，光伏行業的技術路線正在由P型向N型轉型。而這也是當前光伏行業技術迭代的主流。

    在產能過剩行業洗牌前，是否有企業通過技術突破取得快速發展，就像當年的隆基綠能一樣？

    “當前的情況已經和十年前的市場情況不同了。”在屈放看來，根據當前的情況來看，可能性微乎其微。當時光伏行業整體的規模也小，進入的企業也少，隆基綠能堅決選擇在單晶硅方面的技術突破給整個行業帶來變革，并很快成為行業的引領者。但目前出現這種情況的概率很低。“現在的每條技術路徑，無論是N型的TOPCon、HJT、還是鈣鈦礦，頭部企業均有布局。”

    上海交通大學太陽能研究所所長沈文忠在接受《證券日報》記者采訪時表示，從目前情況看，未來三到五年時間，TOPCon有可能取代PERC電池技術的主流地位。隆基綠能的HPBC電池是差異化定位產品，主要針對分布式市場，隨著未來技術方面進一步成熟、良率提升和成本下降，有望實現成本比PERC以及TOPCon更低。

    目前晶硅光伏電池最高的轉換效率紀錄是隆基綠能HJT電池技術創造的26.81%，打破了日本企業保持了5年的世界紀錄。

    不久前，隆基綠能對外宣布了在商業級絨面CZ硅片上實現了晶硅——鈣鈦礦疊層電池31.8%的轉換效率，該效率創造了世界前三、中國第一的紀錄。

    沈文忠表示，技術路線的選擇要根據每個公司自身的定位。目前TOPCon技術相對成熟，但三年到五年之后，HJT電池技術或是晶硅電池的主流選擇。

    在李振國看來，在技術迭代期，企業的平衡能力至關重要。如果在上一代技術上投入產能太大，等新技術出來之后，原來產能就會偏落后；但原有技術終端需求使得原有產能不能完全停滯，所以在這個過程中企業一直是在做平衡。在隆基綠能找到比較終極的技術路線之前，還是會相對謹慎地布置產能。

    根據隆基綠能的計劃，其將在兩年內推出量產轉換效率接近27%的電池產品。

    “光伏行業已經進入了一個內部調整變革期。”屈放表示，光伏作為我國最為成熟且國際領先的全產業鏈行業，雖然面臨短期低端產能過剩的局面，但伴隨著技術升級和行業內結構性調整，同時伴隨著行業需求仍然穩定增長，總體來說，未來幾年仍將處于較穩定的發展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