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長租公寓行業引起廣泛關注,長租公寓布局違規、裝修污染、租房合同異化為“貸款”合同等問題,讓租賃消費者感到憂慮,學者也呼吁明確對于長租公寓的監管規則并切實執行。此外,不少長租公寓因為資金鏈斷裂而爆雷,導致出租者、承租人及中介平臺之間的法律糾紛,這也對市場的正常秩序造成了一定的擾亂。
首先需要注意的是,不能因為一些行業亂象的出現就把長租公寓這種模式徹底否定。受城市中巨大的租房需求決定,長租公寓行業迅速發展,吸引傳統的二手房代理、地產開發商、互聯網企業等多種主體進入該市場。在這一過程中,經營者通過整合出租房資源,可以向租賃者提供更方便快捷的服務,并可以消除傳統房屋中介撮合情況下存在的信息不對稱情況,賦予租房者更好的了解信息及維護自身權益的途徑。另一方面,市場上的大量存量住房資源可以得到統一和專業化的運營管理,從而更好地彌補了供需缺口。可以說,長租公寓的發展讓房屋租賃這一傳統行業獲得了升級,并可以產生多方共贏的作用。
但是,要讓這些積極作用充分發揮出來,有一個必要的前提,就是這個行業必須走向規范化,包括制定自律性規則與政府監管規范。以遭到廣泛質疑的“租金貸”為例:在長租公寓代理房東管理租房并收租的情況下,有的長租公寓利用“交租APP”等工具誘導租客簽署實際上的貸款合同。這其實是長租公寓濫用了其作為市場中介的身份,制造了新的信息不對稱。通過這一操作,租客提供身份證和銀行卡等信息,在長租公寓介紹下和金融公司之間形成了正式的借貸關系,但貸款卻由長租公寓收取,并可以在定期向房東交租金之外,將貸款用于投資和擴大經營。這樣的操作不僅沒有讓租房者獲得更好的權益保護,從而使長租公寓發揮其本應發揮的功能,反而大大侵害了租房者的利益,比如在一些長租公寓爆雷倒閉之后,租客陷入了被房東趕走而還要繼續償還債務的窘境。
這一做法不僅是經營模式的異化,而且有欺詐等方面的違法犯罪嫌疑,比如,假如長租公寓和金融公司向租客隱瞞信息加以欺騙,使租客誤以為是在通過金融平臺交房租,不知道自己已經和金融公司構成了借貸關系。這就可能構成欺詐,在規模巨大的情況下還可能觸犯刑律。近期面對這一問題,不少地方政府已經采取措施加強監管,比如出臺文件要求企業在開展“租金貸”時必須事先征得原始房東同意,不得強制或誘騙租客使用個人“租金貸”,同時個人“租金貸”貸款合同必須和房屋租賃合同分別簽署。事實上擁有巨大資本和資源的長租公寓對于房東和租賃者已經形成了新的力量與信息優勢,所以監管應當向后者傾斜,對前者提出更多合規要求。同時長租公寓這種模式已經以長期的租金收入流為信用基礎,具備了一定的金融功能,所以政府應當在一定情況下把這樣的經營者當作準金融機構來對待,要求其遵守監管規則。同時長租公寓行業應該形成自身的自律性規范。此外,租房者也應增強自身的法律意識和風險意識,避免陷入不必要的金融與法律陷阱。
作為一個新興行業,長租公寓經營者整合出租房資源,同時統一裝修并加以集中運營管理,勢必意味著巨大的資本投入,而作為收入來源的租金和服務費必定有一個較長的回收期,這意味著較大的經營風險。由于這一行業的健康發展對社會最終是有利的,所以政府和輿論應該對該行業有充分的寬容,比如不應把房租上漲不實事求是地全部歸因于所謂的長租公寓經營者囤積住房,以免讓該新興行業過早遭遇難以承擔的發展困境。但另一方面,該行業也應該對可疑和高風險的金融操作保持充分警惕,以扎扎實實地做租房中介者作為自身的主要角色,把心思和精力主要用在整合資源和中介服務方面,而不是資本運作方面,唯有如此才能讓這個行業走向長青而不是早夭,發揮其正向社會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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